“沈小友!”
黄裳唇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那笑容里没有丝毫虚饰,带着一种长者看到出色后辈时由衷的赞许。
“听风城外,你以一身血肉,独挡兽潮,护得满城生灵此乃大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诺身后的将臣和周芷若,微微颔首致意,最后又落回沈诺脸上。
“天一门开宗立派,气象万千。老朽遣人送去的那份贺礼,不过是些俗物,聊表心意,望小友莫嫌寒酸。你我虽素未谋面,然神交已久。”
他的话语真诚坦荡,如同在陈述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沈诺抱拳深深一礼,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奉行的原则一直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虽说与黄裳素未谋面,但眼前这位老者无论是在武道亦或者是其余方面,能都当得上前辈高人这四个字。
于是姿态也恭谨了起来了笑着说道:“前辈谬赞。听风城之事,乃武者本分,不敢居功。前辈贺礼,情义深重,沈诺铭记于心。今日冒昧登门,实有要事相询,还望前辈不吝指点。”
黄裳微微抬手,示意沈诺不必多礼。
他依旧坐在那张矮小的竹凳上,姿态闲适,仿佛面对的并非名震天下的天一门主,而是一个前来讨教学问的后生晚辈。
“小友但说无妨。老朽知无不言。”
沈诺深吸一口气,袖中的手指下意识地了一下那枚沉寂的绿珠,沉声道:“晚辈此来,是为寻一柄剑。”
“哦?剑?”
黄裳眉梢微动,眼中掠过一丝好奇,绕是深居此处不问江湖之事但也听说了天一门这段时间的疯狂扩张,也知道少林寺的覆灭。
实在很难想象,究竟是何等神兵利器竟然能够让如今风头正盛的天一门门主沈诺,不远万里来到汴京城中。
“不知是何等神兵,竟值得小友不远万里,亲赴汴京?”
“天晶母剑!”
沈诺一字一顿,目光灼灼地直视着黄裳。
“据晚辈所知此剑最后现世,与前辈当年西南边陲,黑风峡一带的灭魔之举,似有关联。不知前辈,可曾见过此剑?”
“天晶…母剑?”
黄裳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光影流转,仿佛尘封的记忆被触动。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浑浊的池塘水面,仿佛在凝视着水底沉淀的岁月。
小院里异常安静。只有墙角老仆劈柴那单调、缓慢、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笃、笃”声,以及微风拂过枯草和稀疏茅草顶的沙沙声。
终于,黄裳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带上了一丝追忆的悠远:
“西南…黑风峡…天龙魔教总坛…那确是一段沾满血腥的岁月。”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
“魔教盘踞百年,根深蒂固,其法王、使者,皆非庸手。那一役,惨烈异常。”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深远,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片瘴气弥漫、喊杀震天的险恶峡谷。
“彼时天龙魔教与大宋之中的七大法王,已有六人毙于老朽掌下。余下两仁一人,便是那‘血手人屠’厉无咎。”
提到这个名字时,黄裳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但沈诺、将臣这等感知敏锐之人,却能捕捉到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寒意。
“厉无咎此人,行事狠辣乖戾,所修功法更是歹毒异常,以生灵精血为引,速成霸道魔功,其凶名在西南一带可止小儿夜啼。”
黄裳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是言语之中已经透露出了丝丝的寒意。
“老朽追杀其至黑风峡深处,一处名为‘万蝠窟’的绝地。洞窟幽深曲折,遍布吸血毒蝠与阴邪煞气,寻常武者入内,十死无生。”
他微微一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细节。
“就在那万蝠窟的最深处,厉无咎自知逃生无望,困兽犹斗。他……祭出了一柄剑。”
黄裳的目光倏然抬起,再次落在沈诺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审视。
“那剑一出,煌煌正气沛然充塞天地,与周遭的魔气妖氛格格不入,如同烈日破开浓雾!剑身通体晶莹,似玉非玉,似金非金,其上流转的辉光,带着一种……一种近乎悲悯的仁爱之意,却又蕴含着斩尽邪祟的无上锋芒!”
沈诺袖中的绿珠,毫无征兆地猛地一烫!
那股灼热感瞬间穿透手臂,直抵心尖,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要低呼出声!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眼神却变得更加锐利。
“此贼虽然是强弩之末但仗着神剑之威,竟能勉强抵挡老朽数招。剑光所至,老朽那由无边恨意与复仇执念凝聚的‘九阴’真炁,竟隐隐有被其正气消融、中和之感!”
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仿佛再次感受到了那柄剑带来的独特冲击。“那柄剑的力量,本质似乎与老朽的‘九阴’之道截然相反,却又……隐隐有互补之妙?可惜,当时杀意盈胸,只欲除魔务尽,未能深究此剑玄奥。”
“后来呢?”
沈诺忍不住追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最终那剑落于何方?”
黄裳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老朽当时虽惊异于那柄神剑,但杀心既定,出手便不容情。眼见其力竭不支,即将毙于掌下……此贼竟在最后关头,施展了一门极其诡异、代价巨大的血遁之术!”
“血遁?”
将臣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她紫眸中光芒闪烁,显然对于这种遁术并不陌生。
“正是。”
黄裳看向将臣,点了点头。
“此法以自身精血魂魄为引,沟通幽冥血气,瞬间爆发远超自身极限的速度,化为一缕血光遁走。其速之快,瞬息千里,且遁走时血气弥漫,混淆天机,极难追踪。老朽当时虽已功参造化,却也未能将其拦下。”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南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屋舍,看到那遥远的、血光消逝的方向。
“自那之后,此人连同那柄神剑,便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半分消息传出。老朽也曾暗中查访多年,却始终杳无音信。仿佛…人间蒸发。”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沈诺的心。
血遁?
消失?
线索又断了?
袖中的绿珠也再次沉寂下去,仿佛刚才那一下悸动只是他的错觉。
“前辈!”
沈诺不甘心地追问道:“依您之见,这厉无咎,最有可能逃往何处?那血遁之术,可有地域限制?或者他可能投靠了何方势力?”
黄裳沉默了片刻,浑浊的池水映照着他清癯而平静的面容。他再次拿起那根青竹钓竿,竿梢轻轻点在平静的水面上,荡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血遁之术,诡异莫测,去向难明,强如老朽,亦无法窥其根底。”
他缓缓说道,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池水,投向了更深邃、更不可测的远方。
“不过……”
黄裳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深邃,他此刻虽然神功通玄但是历无咎从他手中逃脱终究是他心中的遗憾,所以这些年里他也从未放弃过追查此人的下落。
“厉无咎此人,行事狠绝,睚眦必报,却也极其惜命。他身受重伤,又强行施展损及根基的血遁秘法,必定元气大伤,甚至可能境界跌落。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且能助他恢复、甚至能让他东山再起的地方。”
黄裳的目光从水面抬起,重新落回沈诺脸上,那澄澈的眼底,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极其凝重的告诫意味。
“这江湖之大,能无视朝廷威压、能无视正道围剿、能无视魔教余孽身份、能提供这等庇护、且有能力满足他‘东山再起’野心的势力……”
黄裳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三个字:
“青—龙—会!”
绕是沈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仍然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将臣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要知道自从袁天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沈诺这家伙可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将臣自己也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多的时间了,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听说过青龙会这个名字,现在看到沈诺和黄裳脸上的凝重之色,她也是明白这个组织或许又是一尊如同少林寺那样的庞然大物。
甚至可能要更强过少林寺。
沈诺也看到了将臣脸上的疑惑之色,手指轻轻叩动眼中浮现出一丝回忆之色,缓缓说道:
“若是要说这天底下最强大的组织或许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但若是要论及天下最神秘的组织那毫无意外一定便是这青龙会!”
“青龙会的人做事,从来都不择手段,有传言道:替青龙会做事的人,不成功就得死!所以替青龙会做事的人,没有一个敢不尽力的。青龙会,无人知何时、何地、何人统率、何时渗入江湖。它似是从有江湖的那一日起,便存在于这个江湖之中。它至神秘,至强大;它并不遵从所谓仁义道德,而是按照自己的规则行事;它亦正亦邪,或者说,根本无法用正邪、善恶、黑白来度量它。”
“青龙会下分为四管,分别以春夏秋冬为代号,四管下面总共有十二坛口以正月到十二月为代号,这十二个坛口下面还有三百六十五个分舵。”
“有传言曾经说过,只要有阳光能够照射到的地方便有青龙会的存在,只要海未枯石未烂青龙会就永远不会覆灭。”
“如果说三百年前的天龙魔教是整个江湖头顶上的大山,那么青龙会便是一片蛰伏在江湖之下的深海!没有人能知道这片海究竟有多深,即便是青龙会的龙首。”
“咕噜……”
将臣听到这里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唾沫,难怪身为大宋国师的黄裳明明已经查出了自己的仇敌所在,却一直隐忍不发。
难怪沈诺如今手下已经有了两尊十一境的强者,但听到青龙会之后仍然是面色难看。
这青龙会的实力只怕是想要颠覆某个国家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办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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