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皇城薄雪,沈诺与郭不敬的身影消失在宫门。
御书房内,棋局已定,杀伐之气隐于檀香之下。
李园梅香清冷,侯卿倚树,骨笛无声。李寻欢指尖划过《九幽玄天神功》邪异的书页,眉头深锁,阿姐懵懂地绕着石桌,萤勾的气息在稚嫩躯壳下如渊潜藏。
津门至武当,官道驿站。
连日奔波,风餐露宿。张翠山夫妇带着张无忌在一处简陋驿站歇脚。灯火昏黄,映照着三人疲惫而警惕的脸。
“五哥,”
殷素素压低声音,美眸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里面是化不开的忧虑和一丝未消的怨怼,
“这一路…太不太平了。先是那伙蒙面人,手段狠辣,分明是要我们一家三口的命!若非那两位神秘人相救…”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后怕和深深的不解,
“可他们自称是天一门的人!这天一门不就是街头巷尾传言要害我们的人吗?他为何派人救我们?是真是假?还是另有所图?”
张翠山握着妻子的手,神色凝重。
张翠山名门正派出身,并不工于心计活得更加通透一些,也想得更加明白一些,轻声劝慰道:“若真是天一门要害我们,当初袖手旁观即可,何必出手相救?”
“特别是那位名为蓝兔的女侠,其剑招剑意之中满是正气!断不会行如此下作之事,只是……”
张翠山眉头紧锁,望向已经熟睡的张无忌心中满是担忧,
“这接连不断的袭杀,一次比一次凶险,最开始还只是想要将我们掳走,现如今看来是已经想要置我们于死地了!只怕……”
他回想起前几日那场暴雨中的伏杀。数名高手配合默契,已经近乎要将他们掳走。
绝望之际,是那道湛蓝如冰魄的剑光乍现,与一道快得撕裂雨幕的冷电同时爆发!
杀手瞬间毙命。
风雨中,蓝兔与阿飞的身影只留下一句“奉沈门主之命,护尔等周全”,便再次隐入黑暗。
救命之恩是真。
但幕后黑手是谁?
天一门的目的是什么?
这迷雾要比夜色更浓。
“不管是谁!”
殷素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天鹰教紫薇堂主的锋芒再现,
“想害我孩儿,我殷素素拼了这条命,也要撕下他一层皮!”
就在这时!
驿站屋顶瓦片发出极其轻微的碎裂声!
数道黑影如同夜枭,破顶而下!
刀光森冷,直扑张翠山一家!更有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窗边,一支淬着幽蓝的吹箭,对准了张无忌的脖颈!
与此同时,驿站大门被数名杀手撞开,他们手持利刃,呐喊着冲了进来,将张翠山夫妇团团围住。
时机、角度、配合,妙到毫巅,显然是精心策划的绝杀!
张无忌这孩子一路奔波又遭遇到无数的刺杀,此刻早已是身心俱疲昏沉睡去,即便是如此大的动静也未能将他弄醒。
张翠山拔剑怒喝,剑光如匹练护住身前,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上下夹击与前后围攻,尤其那支致命的吹箭,已然力有不逮!
张翠山因左手烂银虎头钩,右手镔铁判官笔而得名银钩铁划。
但原来的判官笔在自己被谢逊掳走时失落于大海之中,此次回到中原便被一路追杀哪里有空去找趁手的兵器,只能是从铁匠铺买了一柄镔铁长剑用作防身。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只能是疲于应对,就算是拼着自己受伤去营救自己的妻儿也难做到。
殷素素目眦欲裂,想要扑向儿子,却被两道凌厉刀光死死缠住,每一次格挡都让她手臂发麻。
杀手们攻势如潮,张翠山夫妇渐渐体力不支,身上也出现了几处轻伤。
张翠山额头汗水滚落,心中焦急万分,他深知今日若不能突围,一家三口必将命丧于此。
殷素素咬着牙,眼神中透露出决绝,她拼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试图为儿子争取一线生机。
殷素素咬牙死战,眼中尽是护子的决绝!
生死,只在毫厘!
“叮!”
一声清越如九天凤鸣的剑吟,骤然穿透驿站喧嚣,响彻夜空!
并非驿站内,而是源自驿站外那株虬劲的老槐树顶!
凝练如实质的音波剑气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撞上那激射的毒箭!
“噗”一声轻响,毒箭瞬间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
“嗤!嗤!”
两道剑光,一湛蓝如月华倾泻,一冷冽如雷霆裂空,自驿站两侧阴影中暴起!
蓝兔身影翩若惊鸿,湛蓝长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流动的冰河!
“冰魄凝结!”
她清叱声并不高亢,却带着冻结万物的寒意!
本就干冷的年关空气,温度骤降至冰点!
驿站内灯火骤然凝滞,仿佛被无形的寒气冻结!无数细密的冰晶凭空凝结,伴随着刺骨的寒风席卷整个驿站!
“冰天雪地!”
蓝兔剑势再变!
长剑指天,一股磅礴浩瀚的冰寒真元轰然爆发!
驿站方圆数里之内,鹅毛大雪毫无征兆地狂泻而下!
这雪,并非凡雪!
每一片雪花都蕴含着至寒剑气!
雪花飘落。
触及冲在最前的几名杀手。
瞬间!
冰晶自接触点疯狂蔓延,连他们惊骇的表情都来不及变化,整个人已化作姿态各异的冰雕,寒气森森!
后方的杀手惊觉不妙,想要褪去却已迟了!
漫天飞雪如影随形,只要沾上一星半点,极寒剑气便如跗骨之蛆,顷刻间将其冻结!
刀光、人影、呐喊……一切都在湛蓝的剑意下凝固!
驿站内,眨眼间多出了一座座姿态狰狞的冰雕群!
而张翠山夫妇周身,仿佛有无形屏障,雪花飘落即化,只觉一阵清凉,竟毫发无伤!
他们震撼地看着眼前这冰封地狱般的景象,几乎忘记了呼吸!
兔起鹘落,杀机骤起骤灭!
驿站内,只剩下数十尊栩栩如生的冰雕杀手,寒气弥漫,以及张翠山夫妇粗重的喘息。
蓝兔与阿飞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纤尘不染。
“又是他们…”
张翠山看着地上熟悉的杀手装束和致命手法,心中疑云翻腾,但更多的是对眼前两人及时出手的感激,
“多谢二位再次援手!”
蓝兔微微颔首,冰冷的目光扫过尸体,落在张翠山夫妇身上变得柔和了起来,安慰道:
“张五侠,门主有言,嫁祸者急于灭口正说明他们怕了。证据,已在路上。”
她玉手轻扬,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被无形气劲送到张翠山面前。
“此乃沿途截杀者遗留之物,以及…六扇门密探查证的部分线索。”蓝兔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平静,
“其中关联,指向何方,二位看过便知。门主说,现如今越是靠近武当山,这些魑魅魍魉只会更加拼命,请二位务必小心。”
张翠山接过包裹,入手微沉,感觉里面是卷宗和几件带着血腥气的零碎物品。
他心中剧震。
自然是知道这包裹里的东西,分量极重!
殷素素也看到了包裹,她抿着唇,眼中的怀疑并未完全消散,但敌意已减了许多。
天一门救他们是事实,如今又送上证据
这沈诺,究竟意欲何为?是利用?还是真的被嫁祸了?
“有劳二位…还有沈门主。”张翠山抱拳,语气复杂,
“张某夫妇,必将此物带回武当山!”
蓝兔点头:“前路凶险未尽,我等仍在暗中。保重。”
说罢,与阿飞对视一眼,身影再次融入驿站外的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驿站内,灯火摇曳。
张翠山紧紧握着那包沉重的证据,这东西仿佛握着烫手的炭火,同时又是可以揭开一切迷雾的钥匙。
殷素素靠过来,低声道:“五哥,这东西…”
“是真是假,到武当山,见了师父,自有分晓!”
张翠山眼神坚定,
“但这一路看来天一门,至少暂时不是敌人。若真有人如此处心积虑嫁祸、灭口…”
他眼中寒光一闪,“那必是畏惧师父知晓真相之人!”
武当山,已遥遥在望。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山下的血路,注定要用更多的血来铺就。
沈诺借势的棋局,正随着这包染血的证据,一步步推向那邋遢道人闭关的紫霄宫。
殷素素望着丈夫坚毅的侧脸,心中的疑虑如潮水般翻涌,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但愿事情真如他们所言吧,我们或许不该回来的!”
她的手,不自觉地护住了身旁熟睡的儿子张无忌。
身为魔教中人她见惯了太多尔虞我诈,即便是在海外岛上生活了十余年些许感知已经迟钝了不少,但她仍然感觉自他们踏入中原起的那一步。
他们就如同是棋盘上的棋子一般,每走一步路背后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不停的推动他们一样。
从最开始想要劫走他们夫妻二人,到现在欲杀人灭口!
这一切都让她明白,他们夫妻二人已然踏入了一条不归之路!
现如今唯有活着到武当山上,得到武当派和张三丰真人的庇佑才能有可能得知一切的真相,以及保住无忌这孩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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